2025年11月5日，“促进游戏资产交易市场公平竞争与健康发展”研讨会在上海交通大学召开。研讨会由中国信息协会指导，中国信息协会数据智能委员会、上海交通大学科斯法律经济学研究中心联合主办。作为中国信息协会“数智荟”系列研讨会之一，邀请了来自高校、研究机构、政府部门的法学、经济学及实务界专家齐聚一堂，围绕游戏资产交易市场的竞争现状、突出问题及完善路径展开了深入探讨。

中国信息协会副秘书长于硕在致辞中回顾了中国游戏产业30年的发展历程。他指出，我国游戏用户规模已近7亿，自研游戏国内市场年收入约3000亿元，海外收入连续四年超千亿，产业在推动科技发展、促进就业和文化出海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。游戏作为数字出版物，内含大量数据要素，玩家通过付费、升级等方式积累了丰富的虚拟资产，如道具、装备、皮肤、代币等。随之兴起的游戏资产交易产业链及第三方平台，已形成一个年交易额近800亿元且快速成长的新兴市场。然而，当前立法对游戏资产交易尚未形成完善规范，其合法性、公平性、安全性等问题，尤其是公平竞争问题，亟待关注与解决。

王晓晔：在整体生态中审视游戏厂商行为

著名竞争法专家、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专家咨询组前专家成员王晓晔教授强调，判断游戏厂商禁止或限制资产交易、捆绑账号等行为是否构成垄断，需置于反垄断框架下分析。关键在于厂商是否在相关市场具有支配地位，其行为是否排除、限制竞争，以及是否具备正当理由。相关市场界定可能涉及具体游戏、整体游戏市场乃至厂商生态中的多个维度。市场支配地位的认定需综合考虑市场份额等多种因素。对竞争效果的分析应全面评估行为在资产交易市场、游戏市场等多层面的积极与消极影响，并审视其合理性。

徐士英：警惕厂商垄断规则制定权

竞争法资深学者徐士英教授指出，游戏厂商通过用户协议宣称虚拟资产归其所有、对玩家交易抽成、禁止账号或资产交易、捆绑账号、随意删除资产等做法，可能存在严重不公。她认为，游戏及相关资产市场的竞争已超越产品层面，延伸至数据、渠道与算法。需综合评判厂商的市场力量。在立法监管尚不明晰的背景下，尤其要警惕部分厂商利用市场力量掌控“规则制定权”，进行自我优待、打压对手，甚至以私人规则替代社会规则，破坏公平竞争秩序。

许光耀：限定交易行为需引起重视

广西大学法学院院长许光耀教授从竞争法角度分析，由于游戏资产通常不具备跨游戏通用性，单个游戏可能构成独立的相关市场，游戏厂商因而可能拥有市场支配地位。若厂商明面禁止玩家就装备及其他资产进行交易，却实际默许后者在该厂商自己开设的平台进行交易，此类行为可以定性为《反垄断法》第二十二条所列“限定交易行为”，将对其他平台产生排斥作用，构成支配地位滥用行为。

居恒：关注“利己动机”且“排他效果”的双重考量

上海财经大学居恒副教授提出，从垄断行为定性的经济动机分析角度看，对限制性行为的评估通常需同时考察其是否兼具“利己”目的与“排他”效果。如果游戏厂商在限制交易的同时又默许部分平台交易，或通过账号捆绑方式强化限制，则有必要结合具体商业实践进一步分析，判断其是否同时体现出上述两种特征。此外，账号捆绑还可能借助游戏服务的多样性，强化用户对关联社交平台的依赖，从而放大后者的网络效应，其潜在的经济福利影响亦值得关注。

侯利阳：扫清障碍，鼓励规范发展

上海交通大学侯利阳教授强调，游戏资产交易与电竞、直播一样，对产业发展有巨大推动作用，应以“鼓励发展、规范管理”为原则。当前中国游戏产业正处于腾飞前夕，更应着力扫清影响资产交易产业发展的障碍。他呼吁立法在总结司法实践和民法典基础上，明确游戏资产的财产属性、法律地位及基础交易规则，确立其可交易性原则。同时，在满足监管要求前提下，应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商业障碍和交易成本，提升交易效率。

宁度：个案分析上游行为对下游市场的竞争影响

华东政法大学宁度博士分析，游戏虚拟资产交易需求长期存在，第三方平台因其在安全与服务上的优势得以蓬勃发展。他强调，应重视游戏产业链上下游关系，禁止玩家在第三方平台交易可能迫使玩家退回高风险、高成本的原始交易模式，增加交易成本。从竞争法视角来看，对于禁止交易、捆绑账号等行为，需要就行为的竞争影响进行个案分析。考量行为是否能够产生封锁效应，能否把下游资产交易市场的价格提高到竞争水平之上，巩固自身市场力量等因素。

多名市场监督部门、游戏及法律行业实务专家也参加了研讨会，专家们表示，游戏资产原则上应归属玩家并可交易，针对账号捆绑行为，是厂商市场优势的自然延伸，但客观上增加了玩家转让资产的交易成本。应研究解绑账号等措施对提升交易量的影响，探索提高交易效率的途径。本次研讨会汇聚多方智慧，深入剖析了游戏资产交易市场面临的竞争与规范挑战，强调了维护公平竞争、扫除发展障碍、明确法律规则的重要性，为促进该市场健康、有序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理论参考与政策思路。